陈应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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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途

我和温岁桉是在高考复读班认识的。


高考失利,对我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,但也在意料之中。高考前夕感冒发烧严重,在考场上昏昏沉沉,能写完都属实不易。


最后觉得随便上个大学实在是太亏了,寒窗苦读十几年,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。


我去征求爸妈的意见,他们只留了一句:余宸,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。


于是我去了复读班。


作为严重社恐的我,开学前再次焦虑得不行。本来以为没了身边的熟悉的同学,这一年会过得挺落魄,但幸好遇到了温岁桉。


——


我复读的学校在另一个城市,离家不算远,但也不是很近。车程近三小时。距离从来都不是问题,火车会把我安全送达,但说起来,长这么大也从没离开家要这么久过。


我一个人坐上了通往南方边陲小镇的列车。车窗外的爸妈很快变得渺小起来,成了两条线,两个点,最后再也看不见了。


我在列车上半睡半醒读着《悲惨世界》,努力把自己从现实的悲惨世界里拽出来。


校门口人不多,迎接的老师很热情,接过我的行李,直接把我带到了寝室。


这里的环境确实比之前的学校好多了,寝室人少,双人寝。我推门进去的时候,温岁桉正坐在桌边整理。不知道为什么,他看到我似乎有点诧异。


我瞥到一眼他的行李箱,箱子里只有堪堪几件衣物,和几本书。


我秉持着爸妈对社恐的教导:主动和人家打招呼。但是简单的问候过后,竟然发现没什么话题可以继续聊下去。空气一瞬间冷了下来。只有在这种时候,我才无比想念我的话痨哥们。


正当我愁着怎么跟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温岁桉相处的时候,温岁桉开口了。


“这两天还没开课,要我带你去这里转转吗?”


“嗯?”我有点受宠若惊,又疑惑温岁桉会提出带我去转转,不都是新来这里的吗。


“我在这里两年了。”


我差点脱口而出,怎么复读了两年。但对方是温岁桉,我及时刹住了车。


在闲逛的时候,发现温岁桉是个很热心肠的人,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,但为了照顾到我这个不懂说话艺术的家伙,温岁桉一路上为了避免冷场,只能喋喋不休地讲着这里的历史人文,校园趣事。


两天后开课,温岁桉早上六点就把我从床上拎起来,十分钟后便已经穿戴整齐,站在门口看上去极度不耐烦地等着还在慢慢刷牙的我。


温岁桉看着不紧不慢的我,叹了口气,“你再这样慢,就吃不到食堂的汉堡了。”


这两天,我让温岁桉见识到了一个真正的汉堡爱好者是如何生活的。每次温岁桉带我去食堂吃饭,我总熟门熟路站在特色餐厅的窗口等着我的汉堡和奶茶。


但这天拜我自己所赐,也借温岁桉“吉言”,我没能在餐厅吃上汉堡,闷闷不乐地喝了碗小米粥。


比起我愁眉苦脸地坐在餐厅里,温岁桉却显得从容很多,他细嚼慢咽着一块蛋糕,对我充满怨气的脸置之不理。


后来我才发现温岁桉上课的时候真的是沉浸式学习,平时表现出来的吊儿郎当一点影子也没有了。上课的时候既有一个安静的环境,又可以看到温岁桉的侧颜,是一件很棒的事。


我很喜欢这里,怎么说呢?人性化。


教室是随机分的,座位是自己选的,也基本不会有拖堂的老师,更让我舒服的是图书室随便呆。


每个周六的下午,我和温岁桉总是在教室的自习模式中溜出来,在图书室呆个三四个钟头。看个几本书,或仅仅是坐着,什么也不用想,什么也不用做。


这几个星期和温岁桉几乎每天二十个小时的相处,让我们很快熟络起来。


我自作主张觉得,不说十分,至少有八分了解他。


直到他父亲跑来学校找他,我才发现我从未接近过温岁桉。


我猜他父亲应该是先去了温岁桉的寝室,后来才去找这里的老师质问,为什么温岁桉的寝室不再是独寝。很大声的质问,我在去体育馆的路上碰巧听到了办公室里的对话。门是虚掩着的,我故意放慢脚步,往里面瞧了瞧,我看到温岁桉也在里面。


为了不被发现,也为了体育课不迟到,我没听完就走了。


整整一节体育课,我都没等到温岁桉回来。本来约好了一起打球,现在只剩下我一个在球场上,球场上没有温岁桉,像是少了王冠的王子一样不完美。


而下一节的数学,因为身边没有温岁桉,我集中不了注意力,不断分心,听得有一搭没一搭,直到数学老师把我叫起来回答问题,我的意识才重新被拉回来。


我一直在等温岁桉,临近熄灯的时候,温岁桉的床铺依旧是空的。烦闷的情绪已经全部被勾起来了,我下楼去找宿管阿姨,她看到我并不惊讶。她说,温岁桉家里有事,被他爸接走了。


急事?轮到我诧异了,随即不满起来。温岁桉走的时候连个道别都没有。但很快又自己原谅了他。急事嘛。


温岁桉回来,已经是一个星期后,我在学校里过了一个星期百无聊赖的日子。他推开门走进教室的时候,我激动地恨不得站起来向他招手。但很快我被泼了一盆冷水。


温岁桉还是在我身边坐了下来,但没有理会我等不到下课就给他传的一堆纸条。


我忽然觉得,温岁桉坐在这里,像一尊冰冷的雕塑,没了生气。纸条堆积在课桌上,温岁桉没有打开,也没有看我,只是低头盯着作业本,看啊看啊看。


这些我一厢情愿的纸条全部进了垃圾桶。


温岁桉回来之后像蔫了的黄花菜一样,我四处打听发生了什么,但似乎所有人都知道,但就是没人愿意说给我听。


同学们怪异看着我,老师不耐烦地打发我走,让我觉得不自在。


还是一个看体育器材的大爷看我一天天过得浑浑噩噩,不忍心让我糟蹋父母给我复读的钱,告诉了我一切。


“温岁桉哦,也是个挺可怜的小孩子。”


“就因为喜欢男孩子,本来也没怎么样,但是被一小兔崽子传出去了,听说是他一哥们传的。”


“后来呢?”我有点紧张起来,居然也不是反感温岁桉是同性恋,而是担心他被人欺负。


“被他爸爸关进了戒同所。”老头子叹了口气,“大概三四个月吧,出来了。学校为了不影响他人,寝室给换成了独寝。”


“这几天离开学校,大抵也是去了这个地方。”老头子用浑厚的眼神凝视着我,“是因为你吧,不知道是不是新来的老师搞错了,能和他一个寝室。”


器材室外,天是阴的,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,打在梧桐叶上。


温岁桉极力掩埋住他的过去的不堪,但历史就是这样,似乎只要人轻轻一挖掘,就一览无余了。就算蒙住眼堵住耳,流言蜚语也会从毛孔里渗透而入。


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器材室的,但我的的确确知道那个时候我像是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,一步一步走,只想走到温岁桉身边,听他喊我的名字。


我在宿舍找到温岁桉。和初次见面的场景很相似,温岁桉在整理行李。不同的是,温岁桉在把他仅有的几件衣物和几本书放进箱子,而我浑身湿透狼狈地站在门口。


“温岁桉,别走了。”


“你能走哪里去。”


离别以前爱恨都变得苍白起来。


假如我不说,我会不会永远不知道,早在我入校之前,温岁桉早就在校长办公室看过我的照片了,并在开学前又去了戒同所,骗过了所有人,让我和他分到一个寝室。


“余宸,从一开始我就忍不住要爱你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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